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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幸运妖精第二章(上)

这里是第二章的合集版,内容都和以前是一样的,只不过方便之前没看过的看一下前文,还有就是看过的可以顺便回顾一下。

第一章链接

点我转第二章(下)

↑第二章(下)包括尾声后记已补完

只要还有一个人看(包括我自己)我就不会弃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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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求婚时请手下留情

 

2.1

午夜十二点,天上还下着暴雨,随着一声惊雷,一个包裹在长袍中的少年从西区的某条小巷中探出头来,四下打量无人,便踩着水洼飞快地向前方不远处的石桥奔去。

雨水冲刷着街面,下水管道中引来的水让这条细小的月神河支流都开始哗哗直响。

少年在石桥的一头停住了脚步,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的样子。然而这条街从前到后空无一人,少年不禁咬了咬牙。

正在他焦虑等待的同时,雨帘的另一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向这边走来的男人的身影。

男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少年的跟前。

「……情况如何?」

「南区那边传来消息,您交代的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很好,接下来只要能顺利蒙混过关……」

「行动已经开始,绝无半分闪失,请您静候我们的好消息。」

「我知道了。不过明天我也准备到东区去一趟,现在还摸不清敌人的底细,还是我亲自过去比较保险。」

「了解。今天天色已晚,您就先回去稍作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也好吧。」

一道巨大的闪电将天空撕裂,同时响起了类似礼炮一般巨大的雷声。

 

「日向君,好慢啊……」

站在窗边的苗木被刚刚那声炸雷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啊,说起来狛枝君要不现在先回去休息吧,你今天刚刚从高地上把东西搬过来,还帮忙收拾了房间,现在应该也已经很累了。日向君就由我来……」

「啊哈,这一点请您务必不用为我操心了,苗木君。」端起茶杯的狛枝百无聊赖地观察着落地灯下红茶泛出的细微的波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日向君说,所以就算他明天早上才能办完事回到这里来,我也会等他的。」

「哈……」苗木紧张地拿出手巾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作为女王内侍的苗木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人,他也因此锻炼出了强大的适应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保持镇定瞬间恢复情绪的稳定。但是不得不说,狛枝凪斗,这个性格古怪的妖精博士,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人物。

在之前的「神座家失踪事件」中,作为两人雇主的日向创在苗木的掩护下偷偷逃出了王宫找到了这位能够帮助调查的妖精博士狛枝凪斗。在他的帮助下,日向创才顺利地调查到了整个事件的真相,并且从人鱼妖精梅洛欧的手中得到了神座家初代当主神座出流的宝剑「言之刃」。在这之后,女王索尼娅·内瓦曼德便对外宣布了日向成为神座家临时当主的决议。

这两周以来,日向为了各种手续而忙里忙外,而苗木在这底下也帮了他不少忙。尤其是在贵族圈子中立足不深的日向在面临各种社交场合的时候显得不够圆滑,此时苗木却总能帮他撑起整个场面,让神座家的名誉不至于受到损害。

「我不在的这两周,日向君还多亏了苗木君的照顾呢。」狛枝将茶杯小心地放在了茶托上,「说起来还得感谢苗木君……」

「不,哪里的事……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女王陛下……」

「听说苗木君是从小和女王陛下一起长大的呢,难怪能够在处理贵族的事务上这样游刃有余呢。」狛枝的眼睛在落地灯昏黄的晕染下像是闪着光芒,「呐,现在难得日向君不在,我也想多和苗木君聊一聊那些陈年往事呢。」

「呃,这个……」

「苗木君,你是很小的时候就接触了贵族的人。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有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跟别人提起……」

「可是,狛枝君。」苗木有些激动地向狛枝的方向走了两步,「就算是我不跟日向君说,他迟早也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就算是真的不小心让他发现了,我也会想办法搪塞过去,毕竟那可是天真的日向君。」狛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苗木的发言,「只是我不想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而破坏日向君对我建立的难得的亲近感。更何况苗木君也是明白的,知道这些对他一丁点好处都没有,只会平添他在这里生活的忐忑之心。尤其是,苗木君,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你……」

「狛、狛枝君,你是怎么……」

苗木对狛枝知道这么多事情显得有些吃惊,然而狛枝丝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为自己作无谓的辩解。

「推荐日向君来找我的人就是你吧。」狛枝站起身,不客气地直接点破,「在这几年中一直偷偷摸摸地在我的住处附近晃来晃去观察我的状况的人,其中就有你的手下呢。要不是七海桑一直在替我制造迷宫把你们绕到几十里之外,我的一切大概就真的在你的掌控之下了呢。」

狛枝虽然站的离苗木还有一段距离,但苗木也感到了来自物理和非物理方面的双重压制。

「呐,苗木君,再一次逼我从密林里走出来,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外面又是一阵惊雷的巨响,面对着咄咄逼人的狛枝,苗木感到自己头顶的呆毛都在颤抖。

「……狛枝君,」苗木鼓起勇气直面狛枝的视线,「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能从这次失踪事件中猜到:情形远不像它看起来那么单纯。这后面的阴谋太过深邃,单凭我和日向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算是运气好能够拉拢『三大公』的力量也未必能够与之抗衡……」

「所以你就一定要打扰我的清闲吗?要知道我可是身体不好才到那个地方去休养的。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

「我当然很清楚,对您的一切。」苗木有些愤怒地反驳,「所以我才早就知道您根本就没有生病!而且说到看透人心方面,您不是比我更加……」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能够暂时停止这个话题了吗?」狛枝伸出一根指头,作出噤声的手势,「因为,你看,日向君马上就要回来了。」

苗木及时收住了声音,朝着窗外看了看,不出狛枝所料,磅礴大雨中,一辆马车正从湖的对岸通过那座桥缓缓驶入。

「狛枝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苗木有些不解。狛枝微微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苗木去拿放在旁边的干净毛巾,走到大门前打开了门。

瞬间,冷风夹杂了一些雨点呼啸着冲进了大厅,连狛枝的头发上也沾上了一些雨水。

「呜哇,狛枝,你回来了?」

「有什么话先进来说吧,日向君。」

将日向有些淋湿的外套脱下挂在架子上,关上了门的狛枝看着苗木走上前去为想为日向擦一擦雨水,然而迫于身高的差距只能努力地踮起脚尖。

「抱歉,苗木,让我自己来吧。」

从沮丧的苗木手中接过毛巾,日向将它搭在了自己的头顶上,然后开始躬下身来脱鞋。

「日向君真是的,与我分别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没有一副伯爵的样子呢。」

感到狛枝的手隔着毛巾在自己的头上摩擦着,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擦水,但日向突然间觉得那份许久不见的烦躁感又一次回来了。

「啊啊,我知道了。可现在不是在家里吗?又没有外人……苗木的话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换上了干净的鞋的日向直起身,有些不高兴地看着狛枝。

「我是你的雇主,我想怎样做都在你的权限之外。而且说到底,要在高地上逗留那么长时间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你要是想早点回来的话我又不会赶你走……」

「啊哈,难道说,日向君是在等我吗?真开心呢……」

「谁在等你啊!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有时间每天写一封那么长的信向我汇报你的各种情况,包括什么被小褐妖咬到了手,炉子又炸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惨剧之类,不如直接搬过来住算了……只是这样而已!」

「哦呀,不只是这些生活的细节哦,还有我对日向君每天的思念……」

「那种肉麻的话亏你能写得出来,给谁看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吧!」一屁股坐在暖炉边的日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热茶。苗木看没什么特别需要自己做的事了,便趁着狛枝吸引日向注意力的期间悄悄地走到浴室去为他准备洗澡用的热水。

「那种情书一样的信,我差点就把它们直接仍到火炉里烧了!」

「『差点』……我可以理解为实际上日向君是把它们好好收藏起来了吗?」

「并没有!是『收纳』不是『收藏』!」

明明刚刚还淋了一点雨觉得浑身冷飕飕的,现在却觉得身上脸上莫名地燥热了起来。

「日向君,还要点红茶吗?」

「哦、哦……谢了……」

一边替茶杯里添着茶,一边偷偷地瞄向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变得不太坦率的日向,狛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说起来,因为我写的信日向君都从来没有回过,所以我不太清楚这边的状况。」狛枝将茶壶放在一边,然后将一如既往的边上烤出了一圈黑边加了艾草的司康饼推到了日向的跟前,「日向君,该不会这两周以来还是在一直做噩梦?」

「唔……这个,你不用特别担心……」日向看着饼干,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将视线移开,手却本能地向盘子里的饼干抓去,「总之就是比之前好一些……」

「骗人。」日向感觉自己的手上被狛枝放上了一块小饼干,「虽然日向君已经按照我说的清理过湖底,从而得到了梅洛欧们的加护而不至于被吃掉了,但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整个宅子,连一只希望妖精都看不到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狛枝看透了自己想要吃饼干的心思,日向有些气鼓鼓地将饼干塞到了自己嘴里。

「如果知道的话,早点回来不就好了……」

日向自顾自地啃着饼干,用余光瞥了瞥狛枝,发现他正内疚地咬着嘴唇。

「对不起,日向君。」沉默了一会儿的狛枝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靠他更近,「但是毕竟那是我和七海桑住了很久的屋子,七海桑在那里也认识了很多妖精朋友,让它一下子离开那个地方她也有些舍不得。所以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吞下了饼干的日向有些哀怨,因为看了那么多肉麻话的自己比谁都知道狛枝想要回来的迫切心情,「说实话,我只是有些寂寞了而已。毕竟在这里,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虽然苗木在很多事情上都一直在帮助我,但因为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忙各种手续的事,还没来得及召集下人,所以家里面的一些生活琐事都是由苗木一手操办的。所以我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愧疚……」

说罢,日向怔怔地望着狛枝。

「呐,狛枝,如果你们再不回来的话,我觉得我就要被这种贵族的生活给压死了。」

「嗯,我知道哦。」狛枝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手,「因为,我也很讨厌这种生活啊。所以,日向君的心情,我能理解的哦。」

「其、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啦……」日向觉得心里一惊,慌乱地从狛枝的手里抽出了手,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我觉得只是不习惯而已,而且最近休息也不是很好,所以……」

「所以日向君,没有忘记我跟你说的『宴会』的事吧?」

「啊,信的这一段我还是有好好看的……」

狛枝所谓的「宴会」,其实正是神座家最为传统的每月一次的家族餐会。每一次月亮盈满的时候,神座家的所有成员就都会集中于此参与这次飨宴,这是神座家几百年不曾改变过的规矩。根据狛枝的推测,神座家之所以有这种规矩,其源头是由于希望妖精大多数喜欢热闹所致。原本就是一块富有神力的土地,举行宴会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新的妖精入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用食物酬谢这一个月以来妖精们对自己家族的加护。

不过,由于「神座家失踪事件」的关系,神座家中的所有亲戚全部都成为了牺牲品,除了日向这个私生子之外。因此,为了迅速聚集起希望妖精来守护本来就很容易吸引绝望妖精的日向,并且延续这个几百年来的传统,狛枝提出就算是对外也好,必须要举办一场隆重的宴会。

最近的日向和苗木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奔波。

而女王陛下的意思,是要借这个机会顺便向众人展示一下神座家新任当主的风采。

「不过压力很大啊……」日向对着火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且虽然还有几天就要举办了,而我还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尽好地主之谊……」

「比起这个,日向君,」看着日向渐渐垂落的呆毛,狛枝有些忧虑地说,「你真的会跳交际舞吗?」

「不会。」

……………………

「呜哇啊啊啊,怎么办啊狛枝!」

「不用着急哦,日向君。」安抚着抱头纠结的日向,狛枝拍了拍他的背,「我来教你的话,很快就学会了。」

「……你会交际舞?!」从手指缝里偷偷瞥了狛枝一眼,日向有些不相信地问。

「嗯,当然会啊。」顺理成章的表情。

受到打击的日向,觉得自己的呆毛再也挺不起来了。

「啊哈,不过日向君如果觉得困难的话,只用穿着漂亮的礼服和我一起跳舞就好了。我会很好地引领日向君的哦,就算被日向君踩了脚我也很开心哦……」

……………………

「日向君,洗澡水我已经替你放好……了?」

苗木从浴室中出来,没有搞懂情况的他只得傻傻地看着日向用沙发垫子泄愤般地捶打着狛枝的头,而狛枝也只是笑着接受着日向毫无伤害的攻击。

 

「哈……日向君,最近还是不要那么晚出去为好。」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狛枝和日向便在清晨的阳台上享受着美好的早餐时光了。日向看上去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没有睡醒,似乎并没有多少食欲。而狛枝却已经摊开了报纸,翻阅起今天的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最近有一个恐怖的杀人狂在贾巴沃克郡出没,像日向君这样没有防御力的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你在说什么?!」日向有些生气地皱起了眉头,「就算我不能把你打倒,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不会随随便便被那种来历不明的人杀死的!」

「这可说不准哦。」狛枝将报纸翻过面来给日向看那些鲜血淋漓的照片,日向稍微瞟了一眼就赶紧用手遮住了。

「真不明白,你吃早饭的时候怎么还能够看得下去这种猎奇的报道……」日向说着便将一块抹茶蛋糕满满地塞入了口中,「唔,虽然我觉得抹茶的味道还不错,但是总归比不上草饼……」

呜哇,日向君最喜欢的食物是草饼吗?这可得记下来呢。

狛枝默默地收回了报纸,带着治愈地笑意看着日向将一大块蛋糕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口吞了下去,毫无风度却自然可爱。

「说起自卫,日向君,我觉得你有必要在你自己的佩剑之外再带上一些防身的东西。」看到日向似乎是被噎着了的样子,狛枝赶忙将自己的红茶递了过去,「我这一次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了,里面找到了一些能用的武器。虽然我料想过日向君大概不会用剑,但是姑且还是将那一把比较锋利的放在日向君的卧室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总比那把连萝卜都砍不断的『言之刃』有用。」

「不用这么麻烦吧。」日向咕嘟咕嘟地灌下几口水,「武器商人那里要多少剑都有的是,而且听说最近刚从我的故乡洛克费坦运过来一批手枪。虽然我小的时候已经接触过这种武器很多次了,但是感觉上还是不能很好地操控啊……」

「不能很好操控的武器就和没有无异。」狛枝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日向君的话,贸然开枪说不定还有可能伤到自己人呢。」

「这种话真是够了!」日向不开心地瘪了瘪嘴,表示自己因为狛枝刚刚的话而感到非常受伤。

「啊哈哈,这是玩笑。」虽然狛枝内心认为自己并没有错,但是考虑到日向的情绪还是不得不改口,「真正的问题在于,用枪这种没有灵气的东西是没办法斩杀妖精的。只有拥有妖精力量的剑,才可以做到。日向君现在可不仅仅是作为人类界神座家的当主,还有掌握着妖精界的领地,所以不得到这种力量是不行的。我带来的那把剑,力量自然不及开锋过后的『言之刃』,但毫无疑问是带有妖精力量的剑。昨天我把它放在卧室里之后,日向君是不是也觉得睡眠质量变得好一些了?」

「稍微。」其实日向正在感叹自己竟然一晚安眠,甚至到今天白天苗木叫自己起来吃早餐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意识。但是面对狛枝的问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只是出于「不要让他太自以为是」的心态而已。

日向双手捧着自己的那杯牛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默默地喝了下去。

「说起来,七海呢?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没有见到它。」

「七海桑昨天累坏了,在日向君回来之前就已经睡了,直到现在还懒懒的不肯起床呢。」狛枝将报纸暂且放在一边,「倒是苗木君呢?从刚刚开始也一直没有看见他。」

「他说这之前有三个人一直很想到宅子里当下人,现在好像正在对他们进行审核。」

「这么一大早吗?」狛枝的眼神突然间望向了日向的脚边,「苗木君还真是辛苦呢。」

「嗯……啊……」日向不知道狛枝怎么了,以为自己的脚边有东西,但是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瞬间,日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伯爵,伯爵。」那个声音说,「请问您就是神座家最新的当主日向殿吗?」

「呃……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在哪儿?」日向在自己的四周围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来历,于是将视线投向了狛枝。狛枝叹了口气,将放在桌上的一朵装饰花朝着日向的脚边扔了过去。谁知这朵小花却直直地立在了空中,并不断上下颤动着。

「您好,我是新入住您家的矿山哥布林山田一二三,请多指教。」

「呃,哈啊……请多指教。」日向忙冲着那朵花点了点头,「只是很对不起,我现在并没有办法看见你的样子……」

「这很正常,我也并不在意。您能够听到我说话我也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这可是希望妖精哦。」狛枝捧着脸,带着笑看着日向,「日向君果然是吸引妖精的体质呢,就算没有举行宴会,也还是有妖精朋友们向你围拢过来。」

「哦呀哦呀,这位难道是……」山田的声音转向了狛枝。

大概是妖精博士在妖精们看来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狛枝才被山田给认出来了。

日向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未来的伯爵夫人吗?」

听到这句话,日向直接被自己的牛奶呛到了,而狛枝却还是一脸欣然微笑的表情。

「山田君,可以的话我想要问你一句,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在混沌的一瞬间,日向似乎看到了花朵的下面有闪现了睿智的光芒。

「哼哼,伯爵您可能不知道,我并不单单是矿山哥布林那么简单的哦。实际上我作为妖精还有一个副业,就是绘制呃……绘画。为了能够让我作出更好的作品,与我相熟的教母妖精就赐予了我一部分能够看到人们缘分的力量。」

「缘分?」

「是的。」山田回答道,「简单来说就是人与人之间连接起来的红线,通常来说是绑在小拇指上的。」

「那么,也就是说,我的红线是和日向君绑在一起的咯?」

「完全正确,夫人殿下。」

「不,等等这个概念完全说不通啊!」

终于想明白的日向有些愤怒地拍着桌子。难道所有的妖精都分不清人类的性别的吗?首先自己是个男的,之前被某个天真浪漫的梅洛欧说成是「未婚妻」自己也就认了,毕竟是自己欺骗人家在先。但是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狛枝也是个男的!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伯爵夫人」不可啊!

「说起来,我的小指头真的和这个人相连吗?这也太不现实了!」

山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那个,伯爵,我在人类的世界居住了也有一定时间了,所以对您的想法我大概能够理解。如果您对夫人有任何不满的话,您大可以从您手指头的其他红线找到一个两个情0w0妇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等一下!」这一次日向还没来得及吐槽反而是狛枝先发话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手指只与日向君的相连,而日向君的手上却缠绕着很多条红线是吗?!」

「准确来说,是这样的,夫人殿下。」

「啊哈,啊哈哈哈,这下可是真有趣了。」狛枝阴沉着脸站了起来,「那么,可以的话,山田君,能不能请您帮我一把呢?我想要看一看连接着日向君小指头红线的到底都是怎么样的人……」

「呃,可是……夫人殿下,我认为您作为伯爵夫人,应该拥有一颗包容的心……」

「山、田、君。」狛枝的笑让日向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啊,本来像我这种低劣的人类怎样也是不会入日向君的眼的吧,我只是想去看一看那种人究竟适不适合日向君呀。对这种事情虽然不应加以干涉但有所戒备总是正常的吧。老实说,我觉得作为『夫人』,更是应该向那些能够抓住『丈夫』的心的女人多加学习以丰富自己才是,你—觉—得—呢——?」

「是、是是是……」山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

「那么,日向君,我就先告辞了,请您慢慢享用您充满希望的早餐吧。」

日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狛枝身后的花朵颤颤悠悠地跟着狛枝出了门,而后刚刚醒来的七海就这样在门边和狛枝擦身而过。

「唔哈……早上好,日向君……」

七海就这样走过来,跳上了狛枝原来的座位。

「嗯,七海,好久不见。」

日向到一边拿了另一个杯子,替七海倒好了牛奶。

「唔姆姆姆……说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狛枝君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不,并没有。」

日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将视线挪向了正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小蝴蝶。虽然是这样,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快得不像话的心跳。

真是的,什么嘛……要不是还连接着其他那么多线,简直就要吓死了……才不要跟那种人结婚呢……

话说自己的手指上真的连接着那么多条红线吗?那么自己岂不是相当花心的那种人?明明到现在连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该不会是还没有遇见吧……真的有可能是这样的吗?可现在自己也已经那么大了……难道说是贵族小姐?那样的话之后就算回家大概也要保持一副贵族的样子的了吗?

唉……还不如就直接和狛枝结婚呢才怪!!谁要和他结婚啊,他和自己结婚去吧!

就这样在无尽的烦恼中,日向烦躁地挥了挥手,直接赶走了面前那只有些烦人的小蝴蝶。

「啊,对了,说起来我刚刚在客厅里遇到了苗木君。」咣当一声放下了牛奶瓶,七海幸福地趴在椅子上睡起了回笼觉,「他让我转告哈啊……日向君……姆姆……让你……快点下去……姆姆…………看新人……唔姆唔姆…………」

看着瞬间入睡的七海,日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抱起它,将它放在了屋内的沙发上。

那么,接下来,就去见苗木君吧。

日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来。

去看一看那三个最新的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2.2

「苗木君,可以的话,请向我解释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哆哆嗦嗦地抱着自己大腿的矮个子青年,日向强忍着内心的纠结发问。然而苗木却只能擦着汗在一旁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事、事先说好,我只是为了活动方便才会穿丁字裤的,所以……」看着红着脸力图为自己辩解的白发少女,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日向自然什么也没听懂,然而既然已经听到了一些敏感词汇,日向觉得自己不能够在沉默下去。

「等等!不是挑人吗?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就是伯爵吧。」红发的少女走上前来,叉着腰细细地打量起日向,让身为主人的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如果您是这里的主人的话,那么请务必惩罚这个偷看人裙底的变态!」

「诶~~~伯爵大人,您倒是为我说句话啊。」还没等日向发话,躲在身后的青年就开口为自己求情,并且将日向的大腿抱得更紧。

「喂,快点放开啦,很热的……」来不及回应红发少女的提议,日向认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应该先把这个缠在自己身上的人赶紧扔开。于是弯下腰试图扳动他肉乎乎的手指,却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诶,伯爵大人,难道没有那方面的爱好吗?」见日向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对方有些遗憾地开口,「真是幻灭呢……」

幻灭的是这边好吗?!

日向内心高声地大喊,开始明白苗木为什么无法向自己解释这个复杂的状况了。

「您这样对待自己的主人难道不感到失礼吗?」

在日向拼命挣扎的时候,大厅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了一句熟悉的嘲讽。有种强烈糟糕预感的日向黑着脸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如果想要成为神座家的厨师,那就请您现在赶快松手。」狛枝叉着手站在走廊的出口,「以及,苗木君,之后的事情您就不用麻烦了,全权交给我就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狛枝绕到了客厅中央,坐在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靠近落地灯的位置。当然,身后跟着一朵漂浮着的花,狛枝坐下之后似乎是犹疑了半晌,然后飘到了桌子上,最后落在花瓶里再也不动了。

「刚刚刚刚、刚才那是幻觉吗?」青年瑟缩着躲得更深,而日向则非常不耐烦。

「那是错觉……所以赶紧给我松手!」日向先是小声地回答了青年的疑问,随后转过头去,看着狛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茶,「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干吗,现在怎么又到了这里来管这些杂事?」

「是的,我顺着那条线一直走了下去,在宅子周围饶了好大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狛枝倒好了茶,却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更像是在装模作样,「你知道吗日向君,就是从楼上顺着楼梯下来之后,从大门出去,在花园里转了半天,又从后门进来,走过那一条巨大的长廊才好不容易回到这里。」

「好了,我并不想听这些具体的过程。」将青年的手狠狠地甩在了一边,日向从两位少女的中间走过去,硬着身体坐到了狛枝的旁边,试图彰显出主人的风范,「根据苗木君的判断,你们应该都是即将要进入到这所宅邸中进行服侍的人员,所以呃……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日向创这一点我相信你们都知道了,这边这位是……」

「日向君,比起先介绍自己,不如赶紧听听他们的发言。」狛枝虽然坐的也很端正,但看上去却更加地放松,就好像受到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一样,「比起主人先自我介绍,不应该他们主动过来表现自己吗?」

日向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狛枝,在发现他的举止比自己优雅了许多倍之后,心中便感到了一丝不平衡。

——明明和我一样也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他看起来就那么养眼啊!就算说是人类之间生来的差别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那么,虽然由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来进行问话,不过如你们所见,伯爵殿下现在也还在这里,你们的回答将会对他的选择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请务必思量你们的行为。」狛枝显然已经发现了日向脸上的不愉快,但他这一次并没有打算就在这里止步,「那么,下面请你们几位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并且陈述一下想要来到这里的原因。」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意第一个回答。

「……那么,就从刚刚一直抱着伯爵殿下的这位厨师大人开始吧。」

「……我、我叫花村辉辉,原本是在南区的未来旅店做厨师的工作……」

「诶,就是那个做及其美味的小饼干的厨子吗?」完全无视了花村无止尽的哆嗦,听到「未来旅店」四个字的日向眼前一亮,开心地差点跳起来,要不是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主人的风度,他或许会站起身来主动握住花村的手,「我之前品尝过您做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能到这里来工作真是……」

「那么,明明在未来旅店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转职来到神座家呢?」狛枝一手压制住了日向,生怕他就这样展示出自己凡俗的一面,提出了这个刁钻的问题,「事先告诉您,就算是神座家的厨子,现在收入也未必能够高于未来旅店。」

「嘿嘿,那是……」花村一脸治愈地笑着,「我也是听说最近神座家要召开宴会,所以才想着在这里大显身手一番,能够在业界成名……不过这也是理由之一,硬要说的话也算不上是最为重要的理由了……」

「那么,你口中的最为重要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嘿嘿,这当然是……」花村的眼神盯得日向有些发毛,打了一个寒战之后,日向浑身变得更加僵硬了。

「当然是听说伯爵大人有一双诱人的眼睛的缘故咯。」花村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日向,双手不断地摩擦着,「不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伯爵大人就算没有那方面的癖好,面对挑逗的反应也相当可爱呢……呼呼,我的狩猎范围可是很广的哦……」

「日向君,这个人可要好好注意一下才行了。」狛枝向后拉了拉抿着嘴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的日向,又看了看冲自己点了点头的苗木,凑到日向的身边向他咬耳朵,「不过既然日向君喜欢他做的东西的话,留下他也没有什么坏处。」

「哦、哦嗯……」虽然完全不明所以,但日向隐隐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听狛枝的一定没有问题。

「那么,中间的这位小姐……」

「我叫边谷山佩子。」白发的少女干净利落地回答道,「来到这里的理由比较复杂,也是我个人的问题,即使是伯爵大人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这可不行呢,边谷山小姐。」狛枝伸出一根手指,「要知道,不给出一个具体的理由的话,我们是无法采用你的……」

「为、为什么啊……」日向用手作掩护偷偷地问了狛枝。在他的意识里,给人提供必要的工作也是一种行善和美德,尤其是儿时在洛克费坦有过那样惨痛的失业和贫困的经历,便更能够理解到工作的可贵。

狛枝没有回答他,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边谷山有些害羞地开口,「是我的一个青梅竹马,现在他面临了一些生活困难,所以我想要帮助他……」

呜哇,果然是这种展开吗?日向抬起头,回忆了一下自己那帮千奇百怪的青梅竹马,然后默默地将头埋在了手心里。

「总之,是到我了吧。」看见日向动作的红发的少女大概是觉得伯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有些急躁地开口,「我的名字叫做小泉真昼……」

「啊嘞,你就是那位小泉小姐吗?」当日向还在反应自己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的时候,狛枝已经直接问了出来,「就是那位为我们提供照片线索的……」

「啊,这件事您也知道吗?」小泉兴奋地捧起了自己胸前的相机,实际上,在这之前,日向一只处于混乱之中,并没有注意到相机的存在。只是突然看见了,才想起自己或许现在就需要这台相机的帮助。

「那么,你要来这里的理由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日向不顾狛枝的阻拦擅自站起身来,走到小泉的身边,「可以的话,现在能替我拍张照吗?哦不……我是说,替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人拍一张照。」

「这倒是,没有问题……」

小泉举起了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勉强保持微笑的狛枝。

「表情太僵硬了,可以的话稍微自然一点好吗?」

「不好。」狛枝笑着回答,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不要管他了,你就拍吧。」日向干脆不顾身份地直接凑到小泉的身边,好像要和小泉一起看到镜头效果一般。反正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看起来也并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约束了,这下日向倒是能够松了一口气。

在日向的指示下,小泉按下了快门。

「小泉,现在赶紧去洗这一张吧。」日向急切地催促道,「我还没见过矿山哥布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么着急做什么?」小泉有些生气地皱了皱眉,「这个宅子我来之前顺便绕了绕,到处拍了拍,但是时间还是不太够,毕竟这里太大了。等我下午拍完了之后一并回去洗……」

「诶……怎么这样……」日向沮丧地垂下了呆毛。

「是男生就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啊!」

「啊,是……」

看着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苗木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想要利用下人的压力来让日向君能够有作为主人的自觉,不过看来这几个下人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而狛枝被小泉拍了照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一种抑郁的表情,呆呆地看着窗外。

「看来是有客人来了哦。」狛枝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准备回屋。

「喂,你怎么了?」此时的日向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不喜欢拍照片吗?放心吧,并不是很难看的……」

「呐,日向君……」狛枝咬着下嘴唇,一脸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日向君,看上去和小泉小姐很合得来嘛……」

「诶?刚刚才认识,也并没有……」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我就提醒一句。」狛枝背着手,带着笑容从日向的身边走过,「日向君可千万不要忘记交际舞的练习哦。」

他快步走上了楼梯,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日向君还不会交际舞吗?」苗木感到有些吃惊,「这下可如何是好,剩下还有那么几天的时间,还要请老师之类的……」

「那个……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一直沉浸在和青梅竹马的想象中的边谷山突然发话了,「我好歹会跳一些,依照身材来看的话,也是伯爵大人理想的舞伴呢……」

「诶?真的可以吗?」经过了狛枝嘴炮攻击的日向突然觉得有了信心,这个节骨眼上厨师和舞蹈老师都已经就绪了,简直像是被幸运女神所眷顾了一般不可思议。

「那么,我就先去拍照了。」小泉冲日向挥了挥手,捧着相机向楼上走去。

「我也先去厨房试一试身手了哦。」花村挺着胖胖的肚子离开了餐厅,「可爱的伯爵大人想要吃什么点心都可以拜托我做哦。」

「……草、草饼可以吗?」日向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看到花村梳着额前的头发作出一个OK的手势之后,日向开心得身边都开起了小花。

紧接着,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苗木见沉浸于幸福之中的日向丝毫没有开门的打算,于是跑了几步,来到门前。

「战刃小姐?」打开门的苗木脸色有些发白,「以及……雾切小姐……」

「怎么了?不欢迎我吗?」冷冰冰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并没有……」苗木有些紧张地赶紧将路让开来,这位被称为「雾切」的少女就这样踏着高挑的脚步走了进来。随后,战刃骸也走了进来。

「战刃小姐,之前都没来得及感谢你的帮助……」日向冲着战刃骸鞠了一躬,却使得这位负责任的军人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请、请不要在意这些……守护您是我的职责。」战刃骸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苗木,而苗木只是用笑脸示意她只用坦诚的接受日向的感谢就好了。

「您就是新的当主日向创伯爵殿下吗?」雾切简短地施了个礼,便开始上下打量着日向,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看起来是个相当平凡的人嘛。」

这么普通真是对不起啊!日向在内心默默地咂舌。怎么一个个都跟狛枝一样……

「那个,雾切小姐……是吧。」虽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快,但面子上,日向还是强迫自己保持身为主人的风度,「不知道您今天到这里有何贵干呢?」

雾切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日向的问话,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和战刃小姐一样,作为苗木君的好友过来探望他现在的生活。」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左顾右盼,就像是在欣赏着屋内的陈设。

「不,比起友人,我还只是苗木大人的手足而已。」战刃骸一脸严肃地纠正着。日向从战刃骸看向苗木,发现这两人的表情的互动异常有趣。

「呃……啊,说起来战刃小姐,一位叫做小泉真昼的小姐今天也来到这边了,听说是你的熟人,要不要去见一见她呢?」苗木有意要缓和这里的气氛,「雾切小姐,今天日向君实在是不得空,一会儿还要到上面去训练舞蹈,不如这样,接下来我带您去参观一下这个宅子吧……」

「没关系,这也是我没有提前周知的原因。」雾切这才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神情,「那么,苗木君,一切都拜托你了。」

「好的。」苗木恭敬地鞠了个躬,开始交代之后的事,「小泉小姐就在楼上,战刃小姐的话应该可以找得到的。至于日向君……」

「请您放心地将他全权交给我吧。」边谷山向前一步,坚定地说道。

 

「喂喂,快醒醒,你这只颜色怪异的懒猫!」

啊嘞?好像是谁在叫我的样子……

七海睁开了蒙蒙眬眬的眼睛。

「呐,你在看哪里呢?难道脑子不好使,连眼睛也瞎了吗?」

七海机械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终于,在自己头顶的方向,看到了一只拥有美丽花纹的蝴蝶。前面的那个东西……唔嗯?看起来好像是月亮……

「啊,蝴蝶小姐,早上好……」

「哈?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赶紧给我起来带我去见神座出流大人!」蝴蝶有些气愤地扇动着翅膀,「刚刚伯爵大人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现在你,这只只有颜色显眼的猫,快把我带到伯爵大人面前!我身上可是肩负着荒野之上月之女王的重任在身,就算把你不值钱的皮毛扒下来也是赔不起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猫,是高地妖精凯特西斯。」七海翻了个身,坐在了沙发上,「还有,你要找的那位伯爵大人大概并不是把你无视了,只是看不到你而已……」

「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傻话呐你这只蠢猫!」蝴蝶缓缓地落在七海的柔软的肚子上,「神座出流大人怎么会看不见妖精呢?别开玩笑了!」

「并没有在开玩笑啊。」七海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游戏机挡住了眼前的蝴蝶,「现在在这所宅子里的是日向君,而不是当年的神座出流。无论你信不信,以你现在妖精的姿态出现的话,日向君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你的哦。」

「别骗人了你这恶劣的妖精!」蝴蝶站到了游戏机的顶端,「我虽然还很年轻,但是神座出流大人的画像我也是见过的,当年月之女王向他求婚时候的场景,我也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那一定就是神座出流大人没错!」

「唉,所以说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七海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屏幕,「不过如果需要我给出建议的话,那么我劝你能够耗费一点法术变成人类的姿态会比较好哦。这对于你们荒原妖精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对吧。」

蝴蝶妖精显然是气坏了,于是口中说出了一些更加难听的话,不过和狛枝一起生活了好一阵子的七海早已习惯了无视周围的响动,得以继续埋头打游戏。

「咔嚓」。

又是一声快门,这时才感到不妙的七海立刻暂停了游戏,翻过身来假装自己还是一只普通的猫咪的样子。

「啊哈,看来拍到妖精的照片了呢。」小泉开心地举起相机,「你好呀,虽然之前在大街上见过你一面,不过那时候完全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只妖精呢。」

「喵……」七海懒懒地学了一声猫叫,希望能够尽可能地挽回这件不科学的事件,但是……

「喂,我说!」由于翻身而被压在下面的蝴蝶奋力尝试着逃脱未果,一怒之下直接化作了人类的姿态将七海扔到了一边。虽然说是人类的形态,但是还是带有一些妖精的特质。一身传统的服饰表明她很少接触现代化的工业,又譬如说扎在脑后的两股马尾,仍然像是月亮的形状一样,也彰显着她是来自荒原的月之妖精。

「啊,你也是妖精吗?」看到了变成人形的妖精,小泉兴奋地叫了起来,「不愧是神座家啊,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妖精聚集起来什么的……」

「当然是妖精啦,可别把我当成劣等的人类来看啊,生气的话我也是可以吃人的哦!」小妖精不开心地撅起嘴,「顺便说一下,我也是有名字的,叫西园寺日寄子。」

「啊,小日寄子吗?」小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在背带裤兜里翻找了一番,摸出来了一块小熊一样的糖果拿了出来。

「呀,这是什么?」没有见过人间物品的西园寺惊诧地叫了起来。

「这是GUMI糖,是今天上午我在集市上买的哦。喜欢的话就拿去吃吧。」

看着小泉温和的笑意,西园寺犹豫了一会儿,胆怯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之后扔进了嘴里。

「嗯,好好吃!」

西园寺的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小泉也觉得很是高兴。

「我叫小泉真昼,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小泉姐。」

唉,一块糖就能够收买了吗?七海摇了摇头,试图将话题扯回来。

「说起来,西园寺小姐。」刚刚被西园寺扔开的七海缓步走到了二人面前,「你今天来找日向君是想要做什么呢?而且你刚才说到『求婚』……」

「这你可不知道了吧?所以才说城市里的妖精见识浅陋呢。」西园寺毫不客气地贬低道,「数百年前,神座出流大人为了平定妖精界,需要与我们的女王签订合约。那个时候,女王就已经被伯爵的气魄所折服,当时就跟伯爵求婚了,只是……」

「只是用到了那个『咒语』……吗?」

小泉有些激动地插了一嘴。

「啊对不起,打扰你们说话了。」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小泉捂住了自己的嘴开始道歉,「只是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对妖精有兴趣的女孩子。在最新的女性杂志《爱巢》上,曾经刊登过关于这则传说中的『咒语』的事……」

「哈啊,不愧是小泉姐,真是博学呢!」与对待七海的态度完全不同,西园寺似乎是彻底地喜欢上了小泉这个平和善良的人类。

「咒语?」七海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小泉,「那是什么呢?」

「啊,那个呢,是拒绝妖精求婚的时候要用到的咒语啊。」小泉伸出了自己的食指,耐心地解释道,「只要被求婚的对象说出『我想要可以阴晴变化的月亮』的时候,那个妖精就会彻底放弃对他的追求。因为月亮只有一个,而妖精也一向信守诺言,因此只要它们找不到『会阴晴变化的月亮』,那么就再也没有资格去打扰那个被求婚的人类了。」

「库嘶库嘶,话是这样说没错啊。」西园寺掩着嘴偷偷地笑了,「其实啊,我们的女王殿下,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可以阴晴变化的月亮』了哦。」

说着,西园寺就从自己身穿的巨大的振袖中掏出了一枚戒指。戒指本身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名贵,只是在戒指的中央,闪耀着一颗被打磨得非常圆滑的宝石。在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轮新月。而后又随着光线的不断变化,宝石上的光亮也时而盈满,时而亏缺,就像是真的月亮一样。

「原来如此,是月光石呢。」七海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块石头的本质,「虽然说这种石头在妖精界并不少见,但是能够打磨得如此光滑,能映照出如此美丽的月亮的宝石,也确实罕见了。」

「那是当然。」西园寺斜着脑袋看向别处,「找到这个玩意儿可是费了我们女王好大的功夫。嘛,不过也是在十多年前偶然在人间界的某一处捡到的。现在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伯爵的下落,自然是要尽快交给伯爵让他完成婚约的了。」

「那个,不好意思……」正在西园寺说得起劲的时候,战刃骸正好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刚刚好像听你们说到『婚约』的事……」

「啊,战刃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看见战刃骸从外面走进来,小泉露出了一副开心的表情过来迎接,但相对的,西园寺却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躲在了小泉的身后。

「这位是……?」

「啊,她叫西园寺日寄子,是个妖精哦。」小泉说着摸了摸西园寺的脑袋,「这个姐姐叫战刃骸,是我的好朋友哦。」

「呜呜……」西园寺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还是不肯出来。

「对不起,她大概是有些怕生。」

「不要紧的,」战刃骸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我一向都被小孩子所厌恶的,大概是我身上散发着一种不讨喜的气息吧。毕竟是军人……」

说到这里,见到了七海的战刃骸也冲着它点了点头。

「顺便,你们刚才提到的『婚约』是指……?」

「啊,正好,战刃小姐。」小泉认为她大概可以帮上什么忙,「你知道伯爵在哪里吗?小日寄子跟他有话要讲。」

「哈……」战刃骸稍作思考,并没有着急问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伯爵的话,大概还在练习跳舞吧,应该距离这里不远。要不我来带路吧……」

「啊啊,这可真是帮了大忙!」小泉双手合在一起,转过头来冲着西园寺露出了微笑,「太好了呢,小日寄子。」

「呃,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的是……」战刃骸一边回身拉开房门一边疑惑地问道,「关于『婚约』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的问题不过……这两个字和伯爵放在一起让我想起了一些奇怪的回忆……」

瞬间理解了战刃骸思路的七海默默地将爪子按在了额头上。

 

「呐,在那边的屋子里,住着人吗?」

雾切完全不顾苗木的引导,自顾自地检查起来。

「诶诶,雾切同学,这里不可以的啦……这里是狛枝君的……」

「狛枝?」

看见雾切反应的苗木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于是匆忙地想要将她拦下来,没想到却换来了雾切一脸冰冷的表情。苗木感到浑身一颤,让开了道。

从小就是这样,都养成习惯了啊……

注视着雾切轻轻地敲响了狛枝的门,苗木对自己的生理本能感到了深深地绝望。

「是『狛枝』君,对吧。」

与打开房门的狛枝对视的一瞬间,雾切就感到了强烈的对抗气场。

「啊呀啊呀,这可真是稀客呢。」虽然脸色非常不好看,但是狛枝仍然保持着一副优雅的姿态,「没想到位列『三大公』的雾切小姐竟然能够拜访我这样的垃圾,这是怎样的幸运呢?」

「我是个女人,很难继承自己的家业,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狛枝』君。」雾切凌厉的眼神向他看去,却发现他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我今天并不是以雾切家的名义过来的,而是以女王直属调查机关『图书馆』为名进行的暗中探访。」

「啊嘞嘞,『神座出流失踪事件』现在不是已经暂时宣告结束了吗?雾切小姐还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雾切暗暗地咬了咬牙。有了这个男人的帮助,那个没用的日向伯爵看来又会更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实力啊。

「你也知道吧,狛枝君。」雾切觉得面对这个男人隐瞒没有任何必要,也毫无可能性,于是决定全部摊牌,「这次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啊哈哈,原来雾切小姐是这么想的吗?」狛枝悠闲地摊开手,「看来『图书馆』的成员神经还不是一般地粗呢……」

「你想要说什么?」雾切将手交叉在胸前,警惕地问道。

狛枝小心地凑近了雾切的耳畔。

「你也知道的吧,十年前的事件……」

听到这句话,雾切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

「你……你也……」

「没有错哦,我就是那场事件的受害者。」狛枝直起身子,向前迈了一步,感到了戾气的雾切有些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嘛,虽然雾切小姐也是一样。不过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是请雾切小姐帮忙隐瞒一下这件事为好哦,毕竟我也不想招惹是非嘛。」

「我明白了。」雾切站定了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过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你必须协助我调查这件事,毕竟那件事情,谜团太多了。」

「这是当然。」狛枝用轻松地语气说道,「本来像我这种没用的虫子能够为您所用就已经是无上的光荣了,更何况我之前还曾经喜欢过您呢……」

「什、什么?!」听到这句话最大反应的竟然是站在一边几近石化的苗木。

「你这是什么意……」

在雾切还对狛枝的这一席话摸不着头脑之际,走廊的另一头突然间传来了刺耳的尖叫。

「日向君!」

最先反应过来的狛枝将挡住路的苗木一把拉开,完全没有注意到失去了重心的苗木差点跌倒,幸亏雾切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才稳住了身体。

「抱歉,雾切小姐。」苗木有些害羞地抓了抓自己的脸,但是雾切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比起这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雾切目光紧紧跟随者冲向另一头的狛枝,「苗木君,我们得赶紧去看看。」

雾切紧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听到了……脚步声……」 

 

2.3

「花、花村……你没事吗?」跪在地上的日向惊恐地晃动着已经口吐白沫的花村的身体,周围的草饼散落了一地。

「得手了。」

听到背后冰冷的声音,日向浑身一凛,狠狠一推花村的身体,而自己则向着另一边扑了过去。

「哐当」。

挥舞的小刀落了个空,直接扎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啧,要不是长剑不能够带进来,刚刚那一下就已经把你劈成两半了。」边谷山脚上发力,立马稳住了身形,红色的目光在捕捉到日向的一瞬间,仿佛是本能一般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可恶。」

在刀尖刺过来的同时,日向的大脑因为危急发挥了超常的运转速度。

首先,对方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所以就算放着晕倒的花村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其次,因为学习跳舞的关系自己身上没有带着任何武器,就连「言之刃」也放在自己的房间。再次,现在已经被逼到墙边的自己只有很小的几率可以冲出门去。最后,家里现在确实有不少人,但是能保护自己的就只有战刃骸。七海如果在的话或许还能够帮助自己逃走拖延时间,可她现在也在比较远的房间里睡觉,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及时赶到……

「糟糕。」

已经近身的边谷山以强大的运动神经劈砍了过来,虽然日向尽力地躲开了,但是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划痕。

综合起来,如果自己要得救的话,就只能与她再多纠缠一会儿。而自己的优势……

「呜哇!」

虽然错开了小刀的攻击,腹部却狠狠地挨了一拳,日向捂着肚子勉强退了几步,好歹与边谷山再次拉开了距离,然而后脑却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撞上了墙。

在自己眼冒金星的状态下,房间的门却还在几米远的另一边。

「放弃抵抗吧。」边谷山双手握住小刀,摆出起式的姿态,「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

日向没有回答,只是大声地喘着气,眼前的景物渐渐有些模糊了。

想来想去,自己根本就没有优势。

「原谅我,我是为了正义。」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白刃,日向只能祈祷她因为不习惯这种武器,不要刺到自己的要害。

耳边是窗户碎裂的声音,玻璃渣从外面稀稀拉拉地都冲着二人的方向袭来。边谷山的身体迅速作出了反应,向后面闪去。但日向只得举起手来,以保护自己的头部。

虽然闭着眼睛,但日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光线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莫名地,日向觉得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了,就好像是婴儿得到了安定物一样。

「什么?你……你是……」

听到边谷山的声音,日向胆怯地睁开了眼睛,除了一片黑却什么也看不见。

「伯爵!伯爵!你在吗?」

在门的另一边,是小泉的声音。

「小泉小姐,请让开。」

日向对这个声音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保护了自己一路的战刃骸。

「难道……连『芬里尔』也要来阻碍我等大业吗?」边谷山咬了咬牙,犹豫了半晌,又冲着日向这边看了一眼,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小刀收了起来,蜷起身,从刚才玻璃破碎的窗户跳了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被边谷山锁住的房间门就被踹出了个大窟窿。

「是你?!」战刃骸的声音中包含着愤怒,当日向还没有理解究竟是什么让边谷山收手的时候,眼前又是一把刀刃划过。只是,这一次杀气的对象明显不是自己。

「这一次,不要想跑……」

隐约中,日向看见战刃骸将身子探出了窗户,然后迅速回身,跑出了房间。紧接着,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小泉。

「不好,出了这么多血。」

直到听到小泉这样说之前,日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上正有血顺着侧脸缓缓流下来。

「日向君,没事吧?」之后是七海大大的脸庞,「那个……给你,草饼……」

看来就算是跟狛枝生活到现在的七海,还是没有能够理解人类受伤了之后应该怎么治疗。

「你还不知道吧,蠢猫!」又是另一个日向没有听过的声音,「人类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和什么东西相近就可以用那种东西来治愈的啊!」

大家,都不要吵了……好困……

「日向君!」

狛、枝?

明明就想这样一下子睡过去的日向勉强自己稍微睁开了眼睛。

「日向君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就这样死掉哦。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我可以当成是日向君是因为我的不幸所以才死掉的吗?还是说都是因为我最近太过得意的错?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迫于压力回来的……如果我不回来的话日向君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要不然还是让山田君直接剪断我们的关系吧,这种事情妖精的话很简单就能做到的吧。虽然那样我可能会很寂寞但是日向君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就算不是因为这样也全都是因为我的错哦,我作为妖精博士本来就应该一直保护着日向君的啊不本来都说好应该是我来教日向君跳舞的,但是都是因为我今天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才让日向君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说到底如果我能够更加谨慎一点的话……对不起日向君再也不说什么『结婚』的话题了,之后我会写信过来的,虽然并不期待日向君能够认真对待,但是还是希望每隔一周……不,一个月能够给我回一封信啊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哦……」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自己在说什么的自觉啊……简直就是在催眠嘛!如果说一开始的那一段还是在表达担心的话,后面的那些明显就是抱怨了好吧!

「快闭嘴啊!」日向烦躁地把靠在自己肩上的白色毛球推开,「本来我是打算干脆就这么晕过去的,但是你现在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我都……」

看着狛枝一脸愧疚的表情,日向觉得自己又说不下去了。

「那么,日向君,吃个草饼会不会好点呢?」

「你的思维也和七海一样脱线吗?」日向一把抓过狛枝递过来的草饼,一口塞到了嘴里,「不……豁起来七海也素努教的……」

日向一脸幸福地吃着相当美味的草饼,突然想起了那个制作者现在还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事实。

「喂——还活着吗——?」七海用爪子捧着草饼走到花村的面前,只见本来已经清醒过来的花村又一翻白眼,吓得晕死过去。

「嗯,没办法……」七海在花村的口中一连塞进了七八个草饼,然后还好心地帮忙压了压。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雾切和苗木也随后赶到了,「伯爵,考虑到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处理好了伤口,能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吗?」

 

「小日寄子?」看着又一次变成蝴蝶躲在墙角的西园寺,小泉试探地呼唤着,「你是小日寄子吗?」

「小、小泉姐……」看见小泉的西园寺化作人形,立马扑到了她的怀里,「呜哇啊啊啊,人家好害怕嘛……」

「不用担心哦,刺客已经离开了,现在战刃小姐正把守着宅邸的唯一出入口,苗木君也在搜查整个宅子,相信不久就会落网的吧……」小泉一边抚摸着西园寺的脑袋,一边安慰着她,但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消除自己的恐惧。

「小泉姐,那个『刺客』很厉害的。」西园寺的眼角闪着泪光,「那种杀气,我在走廊的另一头都能感觉得到……」

边谷山小姐,真的有那么凶神恶煞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泉这样想着,牵起了西园寺的手。

「没关系的,小日寄子。」小泉微笑着说,「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伯爵的吗?现在我们就去找伯爵吧,他自己虽然也还是惊魂未定的,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哦。一定会好好地听你说的。」

西园寺的手现在还是冰凉冰凉的,听了小泉的话,它颤抖着点了点头,紧紧依偎着小泉,跟着她向前走去。

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

「小、小泉姐……」

身后传来西园寺颤抖的声音,小泉不解地回过头来。

「怎么了?」

西园寺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紧接着从眼眶之中溢了出来,顺着两边形成了两条小河。

「小泉姐……」憋红了脸的西园寺咬着嘴唇。

「戒指,不见了……」

 

「按照你的说法,是刚刚那个女孩儿在教你跳舞的过程中突然间向你挥刀了是吗?」

「是的。」面对冷静的雾切,握着杯子的日向紧张地回答道,「那个时候,花村正好送点心过来。那时候我就告诉她想要休息一下,就在我背对她忘我地品尝着草饼的时候……」

日向沉默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再提及。

「……我知道了。」雾切似乎很能理解日向的心情,也不准备深究其中的细节,「只是,据战刃小姐说,除了边谷山小姐之外,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的日向浑身打了个冷战。

「伯爵。」雾切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您对那个人,有印象吗?」

日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狛枝和苗木,然后摇了摇头。

「……哈,这样。」雾切领会到了日向的意思,回过头来冲着两人说道:「苗木君,你再去给伯爵泡杯热茶来吧。至于狛枝君……」

苗木也已经明白了日向并不想给自己造成麻烦的心意,正准备要退场,不料衣服却被狛枝一把抓住。

「日向君,难不成是想隐瞒什么吗?」无视了旁边挥动着双手让他不要说出来的苗木,狛枝径直走到了日向的面前,「虽然我对于日向君来说只是一个垃圾一般的存在,日向君有了其他的依靠之后把我抛弃也是必然的,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还是会在意,与其让我在之后花上好长时间去调查,不如现在让我们之间交换情报,这样才能更好地走向真相不是吗?」

日向被狛枝的话死死地压在了沙发顶头,对于隐瞒的愧疚完全因为狛枝的这些话全部被愤怒洗刷得干干净净。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啦!」日向恨不得把自己手上的水全部泼在他的脸上,「虽然说我是你的雇主没错,但是也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要一一给你汇报吧。而且,自从你回来之后你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之前明明还是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现在却总是为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咄咄逼人……」

「这是因为……」

「够了!」日向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明明之前还期待着你能早点回来我就不用承担那么多压力的。因为你好像什么都比我懂得多……妖精的事情也是,贵族的事情也是……」

日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间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的样子,本来以为家里面热闹起来就能和原来一样生活。但是现在人一多,事情反而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过这么一想,狛枝的心情其实也是一样的。

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能相互理解呢……

「日向君……」

「狛枝君,可以了。」雾切挥了挥手,不让狛枝继续说下去,「你应该明白的,谁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就像你自己,不也有隐瞒着谁的秘密吗?」

狛枝看到了雾切的嘴角稍微有一些扬起,知道这也是刚才自己气势夺人的回礼。被抓住了把柄的狛枝叹了口气,拉着苗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之后,雾切让日向平复了很长时间,在看见日向纠结地反省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又在考虑要不要去道歉的时候,雾切认为已经是时候了。

「那么,伯爵。」雾切冷峻地开口,「能跟我详细讲一讲吗?关于那个黑衣人的事情。」

得到了日向肯定的回答之后,雾切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看来,这一次,终于能够摸索到『那件事』的一些线索了。」 

 

既然不能从日向君口中得知任何线索,那么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狛枝迈开自己的长腿,把几近小跑着的苗木甩在了身后。

事件的发生过于突然,日向的情绪直到刚刚都没能够稳定下来。除了现在正在询问日向的雾切之外,宅子里剩余的人也在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七海在另一间房里看守着仍然人事不省的花村,而小泉则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样匆匆离开,至于战刃骸,则在第一时间守住了离开宅院的唯一通道。基于以上原因,发生事件的这扇房门就这样保持着破碎状态,房间的另一头碎了一地的窗户玻璃也是无人清扫。

能保存下事件现场的本来模样,这也算是幸运了吧。

回头看了看,在确认苗木已经放弃跟着自己转而下楼去泡茶之后,狛枝开始了对这个还没有被破坏的现场的调查。

根据日向君刚才的发言,行刺的应该是边谷山小姐没错了。面对手无寸铁的日向君,之所以能够躲过要害部位,恐怕是由于使用的武器不顺手的缘故吧。

狛枝一边蹲下身来检查地上碎裂的玻璃残片,一边在脑内进行着缜密的思考。

这次行刺,边谷山小姐使用的是短刀,不过看她的身形,应该是惯用较长的武器才对。只不过此次行刺的完成要求她出任女仆的职位,所以太长的武器过于显眼而不允许携带……吗?但是,就算是小刀,究竟是藏在哪里?如果是衣服里面的话实在是影响刺杀的效率,也不好抽出来吧。这样想来唯一的地点是……裙下吗?不,不对,印象中那个时候在大厅里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假若真的如此那个人不也……

狛枝用手捻起一块玻璃的残渣,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下子,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呢。

即便是这个时候,在残片的上面,狛枝仍然感受到了,那一股强烈的「绝望」的气息。

玻璃的碎片全部散落在房间内部,说明玻璃是从外面被打碎的,而不是因为被战刃小姐发现所致的落荒而逃。尽管女王的护卫队「芬里尔」训练严格,边谷山小姐未必能够胜过,但既然选择在白天出手,想必一定有其原因。是着急了吗?如果换一种思路考虑的话,着急的原因也可想而知,毕竟自己的意图早已暴露了。既然如此那么应该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吧,但是情况却又不是这样。那时候就算是会承受战刃小姐的攻击,只要能够杀掉日向君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逃走?

另外一个人……

虽然并没有直接问过战刃骸那究竟是谁,而日向也企图对狛枝隐瞒此事,但这座宅子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调查完现场的狛枝已是心中有数了。

边谷山小姐,没想到竟然会和绝望妖精是一伙人,真是让人遗憾呢。

不过,重点是那个绝望妖精呢……如果要杀掉日向君的话,凭他的力量就已经能够独自到达了这里了,为什么一定要让边谷山小姐过来行刺呢?果然是因为梅洛欧在保护着这座宅邸吗?不过就算是梅洛欧,也没有办法阻止他的脚步吧,毕竟上一次相遇的时候,看起来依旧非常难对付的样子……

狛枝摇了摇头,线索果然还是太少,就算是自己在这里多胡思乱想也是无益,于是站起身,准备查看窗户的外面,试图找到一些痕迹。

就在这时,他的脚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金属的声音。

这是……戒指?

狛枝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仔细端详。然而在看清楚的一瞬间,狛枝凪斗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圆润的月光石折射出乳白色的晕彩,显示出阴晴圆缺的变化。在不为人所注意的戒指的内侧,沾上了一点苔藓的地方,拙劣地刻着一行不完整的辞句。狛枝颤抖着用指肚将苔藓摩开,当看到上面的名字时,他的身体感到了恐惧的寒冷,而在下一瞬间,火焰又重新在心里被点燃。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狛枝扬起头来,狂躁地大笑着。

「这究竟是怎样的幸运呢?竟然让我在这里找到了这种东西……哈啊哈啊,看来清闲的日子算是彻底结束了呢。不过没关系,已经有头绪的现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也会很快就结束的吧……呐?」

黑着脸将戒指戴上了自己的左手的无名指,大小正好合适,但在狛枝有些瘦长的手指之上,反而像是被突出的指骨卡住了的样子。

「第一次也就算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哦。」

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正好盖住了自己戴着戒指的手,那样子,比起刻意地掩藏,更像是残缺的肢体。对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狛枝便继续刚才被戒指打断的行动,将头从碎裂的玻璃窗中探了出去。

窗户的正下方的灌木有被压过的痕迹,一定是边谷山小姐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所造成的吧,毕竟这里是二层。现在战刃小姐守着大门的情况下,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藏起来等待逃走的时机。

目光上移,庭院的对面,是一座颜色有些发灰的别馆。

对神座家有所了解的狛枝早已从日向口中打听到那所别馆的信息。那里是每一次举行家宴的时候供分散在诺瓦塞利克全国各处远道而来的神座本家人居住的地方。而之所以说日向受到当主特别喜爱的理由之一,就是在那个时候,只有日向这一个子嗣被留在了本馆和当主本人居住在一起。

狛枝抚拭着戒指上月光石的表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不会让你们逃掉了。

 

「伯爵,这种无趣的玩笑请快些停止吧。」

雾切焦躁地抱着手臂,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大臂的外侧。

「要知道,您已经是即将举行成人礼的年龄了,请不要再用『妖精』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说来逗弄我了可以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见对方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言,日向猛地把双手锤向自己的膝盖,「虽然我在大部分的时候看不见妖精,但是狛枝是可以看见的。他是关于妖精什么都知道的『妖精博士』,如果你去问他的话……」

「狛枝君?妖精博士?」雾切闭上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伯爵,这等谎言没想到您也会相信。我本来还以为您也是一肚子坏水在图谋些什么,不过看起来是我多虑了。」

「我是个普通人真是对不起啊!」不知道为什么又扯上这个话题的日向悲愤地用双手掩住了整张脸,闷声闷气地说道,「总归我就是不能适应贵族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也不懂,如果不是因为有想要确定的事情我早就扔下这烂摊子回到故乡洛克费坦过我喜欢的生活去了……」

看着和苗木一样挺立的呆毛就这样无力地耷拉下来,雾切也有点本能地觉得心疼,想想刚才那句话也是自己说得太过,于是咳嗽了两声,准备掩饰过去。

「……我们还是回到妖精的话题吧,伯爵。」放不下架子道歉的雾切决定重新把话题引回正道,「您刚才说,虽然您没有看清楚,但是『感觉上』是那个曾经袭击过您的黑色长发的男人,对吗?」

「嗯,那个时候我头部受到了撞击,有点晕晕乎乎的,但是他……之前确实是称自己叫做『神座出流』。」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日向有感觉到了眩晕,于是扶住了自己的脑袋,「明明是来袭击我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这样的吗?」

「伯爵,作为侦探我本应该重视切切实实的证据,但是……」雾切拨开自己额前的刘海,真诚地看着日向,「人的感觉,有的时候会成为解开真相的钥匙。更何况……」

日向抬起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的雾切。

「论对某种东西的直觉的话,我也有。」

雾切的气质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却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气场。日向从没想过,在前几天见过了那么多贵族之后,第一个让自己肃然起敬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纪相仿的女性。

「伯爵,对不起,打扰了。」

正在这个时候,小泉突然出现在了门的外面,紧紧抓住她的,是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身材娇小的女性。

「啊,小泉,你……」日向看着身后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用眼神询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伯爵……」

看见了雾切的小泉轻轻地施了个礼,将背后的女孩子推到了日向的面前。

「来,去吧。」小泉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鼓励道,「伯爵很和蔼的哦,有什么要求亲自向他提出来吧。」

娇小的女孩瘪着嘴,努着嘴嘟囔了一阵,突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号哭。

「呜哇啊啊啊啊————」

「那个……这个、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哭了啊……」

日向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哭个不停,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思来想去纠结了很久,最后只得掏出自己胸前的手巾。见日向亲自为自己擦了眼泪,女孩这才停止了呜咽,啜泣着扑到了日向的怀中。

「已经好了吗?调整好了心情就告诉我怎么回事吧……我、我会努力解决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许下这种承诺是好是坏,但在这个关头,日向觉得好歹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她。

「呜……戒指……戒指它……」

「戒指?怎么了?」见女孩又一次情绪失控,日向只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小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那点不多的哄人手段已经山穷水尽了。

「是这样,这里的这位小西园寺日寄子,她其实是受到月之女王所托,过来将戒指交付于您的……」

「又是妖精?」雾切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小泉,又转向了西园寺,脸色有些发白。

「嗯,是的。」不明所以的小泉瞅了雾切一眼,接着说下去,「但是这个戒指,在事件发生之后就不见了。刚刚我也陪她到去过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找过一遍了,但是果然哪里都没有……」

「哈,那要不让狛枝和苗木也去找找吧……」埋在怀中的西园寺已经不动了,好像是因为哭得累了所以直接睡了过去,听说是妖精的日向好奇地摸了摸她像是月亮一般的马尾,「妖精的事情的话,狛枝应该很在行吧。」

「伯爵,现在刺客还在这座宅子中流窜的期间,这样动用人手真的可以吗?」雾切对日向毫无戒心的安排提出了反对,「至少应该让苗木君陪着您才是……」

「雾切小姐,我认为现在抓刺客和找戒指并不耽误。」日向横抱起熟睡得已经开始流哈喇子的西园寺,将她平放在一旁自己的床上,并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大家四散开去找刺客的话,顺便看一看哪里有不就好了吗?只要告诉大家一声,那个戒指是什么样的……」

「是月光石的戒指,看起来有些古老了。」小泉仰起头,开始回忆之前的情形,「不过整体上来说还是很漂亮的,对着光的话,能够看到阴晴圆缺的月亮……」

「阴晴圆缺的月亮……」雾切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日向对她的奇怪反应并不在意,只是单纯觉得她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继续开口发问。

「她都去过哪些地方呢?」

「嗯……在阳台那边还见到过的,后来是因为要过来找您,所以大概是从阳台去到事件现场的这一段走廊里……」

「是在事件现场哦。」

此时,又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间里。

「啊,山田。」

看着空中悬浮的花朵,日向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发现线索的欣喜,而站在花朵正上方的雾切惊诧得脸都青了。

「伯爵大人您刚刚真是受惊了,没有受伤真是万幸。」空中的花朵一上一下,可以想象山田对着日向的方向鞠了一躬,「刚刚夫人殿去勘察现场的时候,似乎是已经找到了这样一枚戒指的样子。但是……」

「夫人?!」

这一次,不只是雾切,连小泉都捂住了自己的嘴。

「呃,这个,山田……」日向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那个,可以的话请不要叫他『夫人』了,我没有那个打算,也没有那个兴趣……」

「好的,伯爵殿下。」山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是狛枝殿,他找到了那个戒指,然后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就向花园对面的那个房屋而去了。」

「别馆吗?」日向拧着自己的下巴,想要思考出一些结论,好掩盖过雾切「什么『夫人』竟然是那个狛枝君吗」和小泉「花村一定很伤心」之类的碎碎念。

「月光石啊……」此时已经端着茶出现在门口的苗木和保持着猫咪形态的七海也听到了之前的对话的样子,双双走进屋来。苗木微微皱着眉头,小心地放下了托盘,「就我对狛枝君的了解的话,大概他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才……」

「那件事?那是什么?」唯一还在状态的日向抓住了苗木的论破点,「而且,苗木,你说你对狛枝很了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唔,诶?这个……」发觉自己又一次说漏了嘴,苗木慌了神,赶紧将眼光投向别处。觉察到苗木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日向并不打算就这样简单地被糊弄过去放弃。尽管关于狛枝的事情,日向也并不想要强硬地逼他说出来,但如果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寻找到答案,他还是更希望能够多了解他一些。

「这件事由我来解释吧。」

面对着这么多人直接发言,七海看起来也并不打算隐藏自己凯特西斯的身份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下跳到了日向的怀中。

「刚才苗木君准备茶水的时候顺便叫我过来的,花村君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似乎也接受了苗木君向他解释的我作为妖精的事实。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是可以相信的同伴,因此将我的秘密,还有我所知道的狛枝君的过去一并告诉大家。」

七海回过头,明亮的眼睛看着默默吞了一口唾沫的日向。

「狛枝君的母亲,是曾经利用月光石的咒语,向人类求婚的水妖精云迪尼哦。」

 

水妖精云迪尼,历来被人们看做幸运的妖精,据说在哪家人附近的水域看到白色长发的少女对着水面梳头,那家人就会受到好运的眷顾。

但是这也只是一面之词。

妖精们对人类的世界有着天生的好奇心,譬如尽管大部分的妖精都讨厌机械,但是当机械出现在世界上之后,机械妖精格雷姆林就会群集起来仔细研究机械的构造;又譬如,带来厄运的女妖班希就会在人类的家族之间流窜,并以哭声报告有人即将去世的消息;海洋上的歌姬塞壬,会以清亮的歌喉吸引人类的到来;天鹅的妖精斯旺,传说会将人们载入极乐净土……

而身为四大元素妖精的云迪尼,则有着特殊的接近人类的方式——它们是唯一会对人类产生恋情,并且繁衍后代的妖精。但人类与妖精之间种族的差距,导致恋情的结果,往往伴随着云迪尼灵魂的堕落。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便会同时继承人类肮脏灵魂所犯下的罪孽,从而给家族带来厄运。生下来的孩子虽然会拥有强大的妖精力量,但多半身体瘦弱,会很快死亡。甚至是堕入黑暗的云迪尼自己,仍不能免受死亡的命运。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如此『幸运』地活下来了。」

佩戴着月光石戒指的左手扶上了别馆大门那有些掉灰的门把。

很多年前,得知迎娶妖精会给家里带来不祥的父亲,在见到了那个女人奉上的「阴晴圆缺的月亮」之后,认为必须履行约定,于是和她结为夫妇,生下了一个无论就人类还是就妖精而言都非常羸弱的男孩子。

「他无疑是幸运的,」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当时这样预言,「能够作为人类出生,而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妖精。只要用爱呵护他天生脆弱的灵魂,他一定能够顺利完成自己的成人礼,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吧……」

她抱着好奇地的瞪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冲着自己的丈夫会心一笑。

然后……

推开门的一瞬间,当自己的眼睛还未适应这里黑暗的环境,狛枝便觉得后脑一震,像是计划好了一般,眼前一黑,就像是死去一般倒在了地上。

 

「这么说,狛枝他是妖精的孩子?」

日向感到头脑有些发胀,现在的他完全混乱了。这样说来,那个帮助自己的家伙其实也还有妖精的血缘?不过这样却能够解释很多事了,譬如说,如果不是妖精博士的血脉传承,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看见妖精的存在,而且为什么自己的拳头总是对他不起作用。但是一下子就告诉自己一直用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骚扰了自己好长时间的人竟然是个妖精,对于普通的日向来说果然还是难以接受的。

「请不要这样惊讶,日向君。」七海似乎已经料到日向会有这个反应,于是用肉肉的爪子拍了拍他的鼻尖以示安慰,「狛枝君并不是个妖精,因为他除了能看到妖精和身体比较坚实之外,连最基本的打开妖精通道都不能做到哦。」

七海将自己的整张打脸都凑到日向面前,歪了歪脑袋。

「还是说,日向君讨厌妖精?我这样随随便便就说出来,其实是不对的?啊,说起来日向君本来就不喜欢狛枝君来的?」

「这、这是不对的!」日向赶紧把将要压到自己脸盘的七海双手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虽然他身上确实有很多让人生气的特质……但是……也只是生气而已,过一会儿想清楚了他其实也是毫无恶意,比如说刚刚莫名其妙的生气……」

不都是因为自己不够相信他的缘故吗?

过于担心他被牵扯进来,尤其是对绝望妖精的憎恶会使他变得狂暴。现在知道了他过于容易陷入黑暗的灵魂,这种事情更是不敢告诉他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又回想起他咬着嘴唇离开的表情,日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果没有他的辅助,自己能够顺利继承「言之刃」得到梅洛欧的庇佑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为了让自己能够睡一个好觉,他还特别从家里带来自己的长剑……一一数下来的话,在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切都全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环境……

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要不然,一会儿过去跟他道个歉吧……刚刚山田确实说他是在……

「咿呀啊啊啊啊——!」

「怎么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雾切,在楼下的尖叫响起的瞬间便快步冲出了房间,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来到了大厅。

「怎么回事?」闻声破门而入的战刃骸在大厅中摇晃着瑟瑟发抖的花村,「是不是发现了刺客,她现在在哪里?」

花村缓缓地回过头,翻着大大的白眼指着大开的窗户,结巴地说出了刚刚见到的景象。

「边、边谷山小姐……她、她她她她她……劫持着狛枝君,从窗户外面……刚刚……」

听见门外骏马嘶鸣和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战刃骸立马反应过来大事不好,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桥另一边的铁门已经被打开。桥的另一头,边谷山将已经昏死过去的狛枝扔在过来接应的马车里面,沿着林间小道迅速离开了现场。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日向强压着自己的声音,让它显得稍微稳重一些,不至于让人误会为是自己动了气,然而他交叉于胸前的双手和不断徘徊的双腿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虽然我和他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好,但是到底还是我的……怎么说,雇主!所以如果他因此受到伤害或是丢掉性命那我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只是这样而已,只要把他救回来就行了吧。至少我们大概知道对方的样貌了,这也算是一个优势……吧?」

与走来走去地日向不同,雾切沉默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思考着什么,战刃骸坚持自己的职责,站在日向的身后密切注视着其他人的行动,而小泉和七海则是在安慰又一次受到惊吓的花村。至于那朵悬浮空中的小花,就这样呆呆地立在桌子的正上方,左顾右盼。

「那个,请不要那样慌张,」倒了一杯热茶,苗木转身递给了日向,「毕竟是狛枝君,一定不会有事的。要相信,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有手段的狛枝君啊……」

「如果他能够稍微让人省心一点的话,又怎么会被绑走?!」越想越气的日向一把接过了茶杯,「呜哇,烫烫烫……」

「说实话,伯爵。」捂着刘海的小泉扫了一眼因为没有被握杯柄而碎裂一地的精致茶杯,「您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过没有伯爵的样子了,从现在起我决定就叫您『不靠谱的日向』了。」

「总之,下一次我会好好注意不被烫手的,把『不靠谱』三个字给我去掉啊!」

「日向君,小泉小姐并不是在说扔掉杯子的事情哦……我觉得。」七海从花村圆滚滚的肚子上跳到了碎片的旁边,用爪子帮助小泉小心地收拾着杯子的残片,「虽然不是很明白人类世界的层级,但是至少,无论作为一个高贵的妖精还是作为一个高贵的人类,在面临问题的时候都应该保持自己的风度,积极寻找解决的方法,而不是手足无措地安慰自己……吧?」

「并不是自我安慰……」日向明白自己的反驳毫无说服力,只得把眼神投向了和狛枝一样有办法的雾切。注意到这一点的雾切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在思考别的事情。觉得孤立无援的日向只得继续解释下去。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手忙脚乱了,但是现在,如果我们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能是坐以待毙。」被说中了心事的日向这才停下了脚步,「我们现在完全束手无策啊……」

「如果您需要一些心理安慰的话,那么我们也并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沉默已久的雾切终于开口,「首先,这里是北区,如您所知,能够被批准进入北区的人是非常有限的。边谷山小姐自然是通过招募启事而来,但是根据战刃小姐的证词,她的确是乘坐着同伙的马车离开的,也就是说,他的同伙必然会通过某种方式进入这一片区域……」

「对啊,只要查一查进入北区的记录的话……」苗木的呆毛瞬间立了起来,「不愧是雾切小姐,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接下来我马上就去……」

「不,但是这也并不是一个万全之策。」雾切冰冷地打断了苗木的话,「狛枝君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如果仔细思考一下的话就会发现问题。边谷山小姐挟持狛枝君真的是为了逃出这里,不准备伤害他的性命的话,又何必专程将他带走?关于这个问题,伯爵,您怎么想?」

「唔……」觉得雾切说的有道理,日向试图将自己代入边谷山的思路,「他们或许并不是要加害狛枝,他们的目标是我,就算杀了狛枝也没有任何意义吧……反过来想,如果她不绑走狛枝的话,我会慢慢设下重重关卡逮捕他们吧。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您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设关卡的事情。」雾切直截了当地点明了,「因为当您关卡设好的时候,狛枝君早就已经遇害了也说不定。而且边谷山小姐,在实际见过您了之后,就已经认定了,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亲自救您的好友……」

「并、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啊……」日向游移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只是我看不得别人因为我的缘故受难而已……」

「啊,这样……」

「那种不相信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伯爵……很抱歉……」战刃骸在这个时候也依旧保持着自己清晰的思路,「这一次的行动,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而失败了,请务必让我代替您去将狛枝君救回……」

「代替是不行的吧。」日向拍了拍战刃骸的肩膀,「如果我不亲自去的话,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们也是不会放过狛枝。尽管我对他们的行为方式并不是那样了解,但总觉得会是这样的……」

战刃骸有些动摇。

她又看见了日向那种坚定的眼神。

「之前一直是你们在保护我,我非常感激。」他说,「这一次,轮到我去保护那个家伙了。大概是我受到的贵族教育不够吧,可是在我眼中,在这里的诸位都没有上下阶级之分……」

「我们大家,都是『伙伴』。」

日向环顾着四周的大家,就连一向冰冷的雾切也笑着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狛枝他呢,特别从家里带来了拥有妖精力量的宝剑……本来只是为了让我自我保护的,但是我觉得,『剑』这种东西之所以成为一个家族的象征,一定是因为它能够保护这个地区的人民,守护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吧……」

看着大家一脸欣慰的目光,不知为何日向会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总、总之现在,苗木你去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吧,小泉和花村你们两个在这里看家,至少替醒来的西园寺解释一下事情的缘由。至于战刃小姐和七海,你们两个……」日向沉思了一下,「我们现在开始研究狛枝可能在的地方吧……虽然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伯爵殿,这一点请务必不要担心!」

桌上的花朵突然间跳到了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落到了日向的头顶,踩到日向头顶呆毛的瞬间突然「哎哟」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山田,你有什么办法吗?」日向蹲下身子,四处摸了摸,想要扶起自己看不见样子也感觉不到存在的山田。

「这、这是当然的!」山田有些沙哑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活力,「听到了伯爵殿对夫人……不,狛枝殿的心声,我作为爱的妖精山田怎么能袖手旁观……」

「夫人?!」花村忧郁地把双手放入口中,「没想到日向君竟然有这样的癖好,看来之前只是在对我傲娇吗?」

「哼哼……伯爵大人和您是没有缘分的,请尽快死了这条心吧……」

一瞬间,日向似乎又看见了花朵下面那睿智的闪光。

「咳……先不说那种事,山田你如果有办法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吧……」

「伯爵殿,这一点请不要再次忘记了。」见日向确实有些着急,山田举起了手上的花朵,轻轻地点上了日向的小手指。

「您可是和狛枝殿连接着『命运的红线』的人啊。」

 

「怎么?你们原来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刚刚清醒过来的狛枝发现自己全身被粗绳绑得严严实实,不由得露出了带着恶意的笑容,「如果不是我的话,您大概也是逃不出神座主宅的吧。」

呐,是吧,边谷山小姐。

「混蛋,这臭小子在说什么屁话,干脆再把他弄晕算了。」

明明身穿西服,腰佩双枪,浑身一股黑道的气息,但一副无害的童颜和低矮的身高实在是让人畏惧不起来。

「冬彦少爷,为我这种道具动气是不值得的。」边谷山拉住了边上的那个还像是孩子的男人,「更何况,他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我当时在那个别馆里用铁管偷袭了他,我现在仍然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他的确是那个伯爵的爪牙,我认为他可以成为我们引诱伯爵的诱饵。」

边谷山看起来并不十分想要动粗,叫冬彦的男人也不打算固执自己的观点,只是走到了躺倒在地上的狛枝身边。

「喂,我问你,你叫什么,和那个该死的伯爵是什么关系?」

「啊哈,您问这个有什么用吗?」尽管此时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狛枝仍然不打算有任何退缩,「说起来,你们到底和伯爵有什么瓜葛,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给老子闭嘴!」男人一脚狠狠地踹上了狛枝的腹部,狛枝蜷起身,像是很痛的样子,「老子是西区最厉害的黑道九头龙组的少当家,你们那个混蛋伯爵位子还没坐热呢就敢招惹到我们。要知道,当年的神座家当主也不敢小看我们九头龙组呢!」

九头龙蹲下身,抓住狛枝的领口。

「不要以为你就是个下人我们就不会伤害你,我告诉你,我们的原则就是,被杀了就杀回去。听佩子说那个什么伯爵对你是言听计从呢,看来你对他一定很重要吧。这样的话杀掉你让他尝尝失去重要的人的心情或许比纯粹地杀掉他要来得好啊……」

……重要的人?原来如此。

「那么,就请让我听一听吧,您口中所谓的『重要的人』,究竟是寄托着您怎样的希望呢?」

「哈哈,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听你的主人说起嘛……」九头龙将狛枝重重地扔在地上,俯视着这个倒在地上大声喘着气的人,「老子这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啊,就这样被你家的伯爵这样莫名其妙地暗杀了!照我看来,杀掉你和他两个人还不够解气的!要把他家的人全部杀光才……」

日向君不会做这种事。

狛枝躺在地上,细细消化着九头龙的言语背后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因为日向君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这后面一定是有谁在制造误会。更何况西区的黑道头头究竟是凭借什么才能够进入北区的?这后面的黑幕……

「那么,最亲爱的妹妹,就是九头龙君不惜牵扯上『绝望妖精』的事情也要杀死日向君的原因吗?」

狛枝期待能够探出更多的口风,但这种尝试显然失败了。

「绝望妖精?那是什么?」九头龙不解地打量着狛枝,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故意用一些奇怪的言语混淆视听,「那种骗小孩的东西你也相信?」

「啊嘞?不是见过了吗?你看,就是那个时候……」狛枝装出无辜的表情,「边谷山小姐也看见了吧,毕竟是专程过来命令你撤退的啊?」

「你在说什么?」边谷山将手交叉在胸前,「如果你说那个黑色长发的人的话,不是你们家的吗?因为……长得那么像『神座出流』啊……」

「佩子,别跟他废话了。」九头龙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不是吗?总之先把他扔在这里吧,外面再派上几个人把守着,就没问题了吧。」

「是的,冬彦少爷。」边谷山点了点头,跟随者九头龙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反锁。

很久之后,当他们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之后,狛枝这才想办法让自己直起了身子。

「嘛,九头龙君是不是放水了呢?刚刚那一脚如果不是踢到脸上的话,根本就和日向君的拳头一样一点都不痛嘛……」

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他们只是纯粹的民间黑道组织,尽管后面必定有谁在推波助澜,但总归比操纵妖精的人要方便解决得多。获得了这么多情报,果然为了日向君的事故意挨上一棍子还是值得的。

狛枝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四周是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除了上方有一个细小的通风口之外,连个窗户都没有。

「没办法,虽然早就预料到会变成这种状况,不过这样一点一点磨还真是耗费时间呢……」

狛枝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的身体比平常人不容易受伤,但那些人似乎都手持火枪,毕竟自己还是肉体凡躯,不能和妖精相提并论,中弹之后还是会受伤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用自己藏在袖口里的这块小玻璃,慢慢地把这么粗的绳子……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的狛枝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不到了……

自己戴在左手上的月光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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